軟體工作的魅力

~ 本文發表於 2001/01，社群網站，記載當年對軟體工作的熱愛

我在清大當研究助理時，開始學習如何使用資料庫軟體來發展人工智慧，不過當初所知有限，除了一個叫做FoxPro的程式外，就不太知道其他軟體了。直到有一次，實驗室買了一台掃描器，附贈了一個影像軟體叫做PhotoStyler.（相當於現在的PhotoShop），我一試之下驚為天人，才開始瞭解軟體世界的豐富與美麗！

我非常幸運，在美國讀書的第一年，就在一間叫做Center For Excellence in Education（後來改名為CRLT） 的機構找到工作。如果這世上真有天堂，那進入天堂的喜悅，大概就等於我當時收到錄取通知的喜悅吧！雖然那已經是七年前的事情了，但現在回想起來，仍然令我怦然心動！在當時大多數人還在使用DOS的時代，這機構就已經有掃描器、數位相機、攝影機、大型投影機、21吋大銀幕、70吋大電視、影像電話，還有一個科博館級的多媒體放映室，可以放映各種多媒體資料，也有一個小圖書館，擺滿了各種原版的多媒體軟體～而這些設備都歸我管！我的工作就是確保這些設備在研討會時能正常運作，而平常我要怎麼使用都可以！我配有一把萬用鑰匙，可以隨時進出這棟大樓，所以我常在晚飯後，去玩這些設備，直到深夜還不想回宿舍。我常常懷念當初那種幸福的感覺，應該就像電影「鐵達尼號」中，傑克迎著海風，展開雙臂，高喊：I am the king of the world.的感覺吧！

那時候，我們機構有一位短期的電腦承包商叫做Dave，約莫四十幾歲，負責安裝機構中的所有軟硬體系統，並撰寫相關的各種程式。我喜歡跟著他學技術，所以只要他來的日子，即使我不須上班，甚至有課要上，我也會自動蹺課去當他的學徒。老闆很欣賞我的主動積極，因為這代表我有認真在做技術移轉的工作。Dave也很喜歡教我，因為我學會維修他才不必因為小事情就大老遠開車來處理。而我則更高興，因為我可以學到許多夢寐以求的技術。雖然我從沒有正式拜他為師，可是我心裡面，一直當他是我的電腦啟蒙恩師。

我曾經問他，為什麼喜歡軟體設計這一行，他的回答令我印象深刻：「因為寫軟體讓我有一種無所不能的感覺！」

沒錯，就是這種魅力，深深吸引著我！

程式設計本身幾乎有著無窮的可能性！你擁有一台電腦，就等於擁有一個充滿無限可能的實驗室～受限的只是你的創意、開發能力、以及願意付出的心血！程式碼是一種非常單純，簡潔的東西。程式之所以難寫，是因為程式要應付人類的世界～一個複雜，矛盾，沒什麼邏輯的世界。

電影「輕聲細語」中，有次女主角問男主角︰「我聽說你專門幫人解決有關馬的問題？」男主角笑著回答︰「喔，不，我是專門幫馬解決人的問題！」我聽了不禁會心一笑，是啊，人才是問題！我就曾經告訴一個客戶：「我可以寫出你講的所有功能，再複雜都可以，可是你要先確定你的同事們同意你這樣子做事，不然會出大亂子！」。

有位軟體公司的董事長曾經告訴我，他訓練員工寫Oracle的程式碼只要三個月，但要訓練同一個人了解企業流程，卻要花上將近七年。程式簡單，程式之外的事情才難啊！

然而，換個角度來看，為各行各業撰寫程式卻也是一個有趣的學習機會。我常常覺得，要了解某一個行業，最好的方法就是幫那個行業開發軟體：你的客戶會付錢給你，還會派出公司各部門菁英來教你，最後還會幫你驗證學習成果。如果你學的好，把程式寫對了，他們會很高興，如果你學不好，把程式寫錯了，他們也會逼著你學到好。這樣講起來，還真像是拿獎學金讀書啊，哈。

這種學習效果，比到學校上課還要有效幾百倍。舉例而言，我就是因為要寫會計程式，而被迫學會了會計理論。也因為要寫薪資程式，弄懂了所有勞健保、扣抵額、免稅額、營利事業所得稅、營業稅等一大堆原本該上課才懂的知識。而這些知識，對我後來經營公司都有非常大的幫助。

然而隨著我軟體技術的增強，以及企業管理能力的增加，我漸漸開始發現，「利用軟體來協助企業」所獲得的效益，還不如「利用軟體來重建企業」！因為前者只是將企業現有的作業流程改成由電腦來做，雖然增加了一些速度，但本質上仍然受限於人類的思考邏輯，在效率上難以大幅提昇。而且企業現有的工作流程有可能是由一個沒有創造性與改革性的員工所所決定，由他所指導開發出的程式，頂多變得和他一樣程度而已。

我開始嚮往「利用軟體來重建企業」的境界，也就是把電腦和人類當成Partner關係，而不是主從關係。在這個新架構中，電腦貢獻它專有的資料儲存、搜尋、顯示、連結、統整…等能力，而人類則貢獻他專有的溝通、理解、分析、經營、建構…等能力。兩者相輔相成，達到一種分工合作，產生綜效的境界，這樣必定能創造出一個非常有效率的企業。

然而我雖然有興趣作這樣的事情，但這終究是一個非常大膽創新的嘗試～等於要把一家企業先拆開來，再把人腦和電新搭配組合，重新生成一家新企業！但我現有的身分地位，應該難有機會碰到有這種需求與膽識的大企業！所以，這樣的創意，只能先暫存在我的腦海中，等著看將來是否有機會實現囉！